财联社（成都，记者 苏启桃）讯，2021年，昔日“锅炉大王”华西能源（002630.SZ）上市10周年，然而当前2元多的股价、亏损复亏损的业绩以及近50亿的债务表明其已处于溃败的境地。据财联社记者调查了解，最近几个月其时有延迟发放工资的情形发生，且目前公司正筹划张掖和昭通两个垃圾发电项目出售事项。
华西能源主营电站锅炉及特种锅炉，上市后发力向工程总包及投资营运拓展，但在激烈的竞争之下，原主业持续萎缩，举债扩张的转型业务迟迟未见成效。以2017年为分水岭，昔日在四川乃至全国都能排上号的“锅炉大王”高光退去，并急速陷入困境，新冠疫情又致项目停工、融资愈加艰难，诸多问题集中暴露并放大，加快了公司走向没落的步伐。
困顿中的华西能源，已到“剜肉”补血的地步。其欲通过新业务、剥离资产和寻找战投赢得生机，但时间会再给它机会吗？
基本面溃败：营收规模倒退至上市前
十年沉浮，华西能源营收规模倒退至上市前，更多的溃败则已扩散至公司方方面面。
2021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6.29亿元，同比减少46.07%；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58亿元。往前推一年，公司营收22.07亿元，同比下降39.08%；归母净利润亏损4.66亿元，同比大降1370.60%。
而在2011年，黎仁超率华西能源登陆A股，意气风发，当年的营收已经超过19亿元，且盈利过亿。
（华西能源业绩变动情况，来源：wind数据）
营收急剧下滑，净利持续亏损，华西能源在给财联社记者的回复中归咎于宏观政策、经济金融环境、行业发展、市场需求变化、疫情，以及公司资金状况、融资能力等内外环境因素。
最直观的表现，则是主业萎缩，订单减少。财联社记者梳理发现，公司新签生效订单合同金额在2017年到达顶峰的116.67亿元之后便是持续下陡坡，2018年-2020年、2021H1分别为59亿元、24.22亿元、16.13亿元和3.69亿元。另外，占公司营收15-20%的海外业务因受新冠疫情影响均已暂停或停止。
业务减少，员工人数也随之锐减。2017年-2020年，公司员工人数分别为1928人、1795人、1321人、1247人，研发人员也从231人锐减至131人。
财联社记者从华西能源员工处获知，最近几个月公司还不时有延迟发放工资的情形发生。对于该问题，公司并未正面回应。
当然，华西能源的主业萎缩有大趋势使然。根据华经情报网披露数据，2015年-2019年我国电站锅炉产量分别为434,625蒸吨、481,146蒸吨、388,130蒸吨、342,911蒸吨、275,240蒸吨。2020年产量为257,362蒸吨，同比下降6.50%。
主业不振和新项目的失败
事实上，传统锅炉制造式微，早在公司上市之初就已预见。彼时华西能源给出的应对之策为“转向工程总包及投资营运”，并在此后多年，一以贯之。只是，无论工程总包还是投资营运均为重资产、长周期运作，于资金实力并不雄厚的民营企业而言并不见得是一剂良方。加之公司实控人黎仁超其人野心勃勃、步子迈得过大，不断地拿项目（尤其PPP/BOT项目见多）、举债投资，换来的却多是未能产生效益的项目和失败的案例。
财联社记者粗略统计，为拓展主业尤其是工程总包和投资营运业务，公司上市以来累计公告过13起主业相关的投资、并购事项，其中可查的失败案例就有7起，不是公告后很快终止，就是到手后发现不如预期返还给原主。
（华西能源上市以来主业相关投资/并购项目，财联社记者制图）
其中典型的如张掖市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2013年6月，公司签署了《张掖市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特许经营权协议》，特许经营权28年。3个月后宣布拟采用BOT模式，规模为500t/d，自筹资金3.2亿元。次年4月，公司更改定增募投项目，将原计划增资能投华西项目的2.856亿元变更为投资该项目。
资金到位，2014年一期项目开建，直到2017年10月1日才宣告项目完工并正式投入运行；2019年二期开建，2020年报披露2号锅炉机组并网发电，前后耗时逾6年。
然财联社记者从业内人士处了解到，垃圾焚烧发电项目建设周期并不长，通常为1-2年。川能动力正在筹划的发行股份购买资产并配套募集资金暨关联交易报告书中也披露，其募投项目巴彦淖尔市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拟投资4.12亿元，产能为700t/d）于2020年11月取得当地政府核准批复，预计将于2021年12月具备垃圾入场条件，2022年6月正式运营。
对于该项目建设缓慢的问题，华西能源方面向财联社记者解释：“项目一期进展缓慢主要因为张掖冬季寒冷施工困难，垃圾供应量不足以及过程中规划线路和设计方案的局部调整。”
但更难的是，艰难建成的张掖垃圾焚烧发电项目并未给公司带来正收益。2019年、2020年、2021H1，华西能源张掖生物质发电有限公司营收分别为2475.96万元、2389.32万元、1696.98万元，净利润-932.48万元、-1837.98万元、-1000.23万元。
“由于垃圾供应量不足，工程建成投运后未达到设计负荷运行、售电收入低于预期，电厂运营效益不理想。”公司方面向记者表示，目前垃圾量已达到600吨/天，电厂已基本达到设计能力，预计后续年度经营情况将逐渐改善。
跨界转型步履维艰
除了转向工程总包及投资营运，华西能源还数度试图跨界转型。近几年，从石墨烯到无人驾驶，从新能源到新材料，公司转型步履不歇，但屡战屡败。财联社记者粗略统计，公司2011年上市以来共发布了9次转型相关的投资、并购事项，同样的不是很快宣布失败就是查无后续。
比如，2016年10月，公司宣布拟以现金13.5亿元收购恒力盛泰（厦门）石墨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力盛泰”）15%的股权。然时隔1年就公告，鉴于恒力盛泰2017H1净利润仅2119万元，与承诺的2017净利润6亿元相去甚远，公司将15%股权转回给当初的转让方。
2018年9月计划现金出资2亿元，以有限合伙人的身份参与发起设立清禾金泰诺并购基金合伙企业（有限合伙），2020年3月公告终止参与。
进入2020年以后，华西能源谋求跨界转型更加急迫。先是在5月公告拟现金出资6000万元增资入股四川金瑞麒智能科学技术有限公司（取得12%股权），尝试投资进入高科技智能无人驾驶领域；8月又拟出资1275万元参与发起设立西安南洋镁业科技有限公司，促“产学研”融合，推动新材料业务实施；10月公告现金出资4200万元投资、收购鹰潭泓腾金属制品有限公司70%的股权，快速进入铜基新材料和高精度铝压铸配件行业产品细分市场。
但后续是，无人驾驶项目到目前也没有投资；受资金限制，新型炼镁材料等新业务项目实施进展缓慢；鹰潭泓腾70%股权已经在今年4月转回给原出让方。
2021年，公司仍在往新材料方向努力，7月31日公告拟现金出资2940万元与江苏村宇科技有限公司共同出资在四川省自贡市发起设立华西能源矿物铸件新材料有限公司，取得新公司70%股权。
资金链紧绷
主业不振、转型不顺令华西能源千疮百孔。
wind数据显示，除了2011年首发上市募资7.14亿元外，此后的2012-2017年公司还通过公司债、定向增发、中期票据等方式5次直接融资，上市以来累计直接融资45.85亿元。而上市以来累计现金分红仅1.61亿元。
华西能源间接融资更是家常便饭，暗埋短贷长投风险。2011年以来，公司一直有短期借款，且借款金额越来越大，2020年末短期借款从2019年的7.06亿元急剧增加至21.98亿元。截至2021年6月30日，短期借款21.91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5.19亿元，也即短期负债高达27.1亿元。而今年6月末，公司货币资金仅3.59亿元，其中还有2.44亿元受限。
（华西能源短期负债情况，来源：wind数据）
对此，公司回复记者，目前不存在逾期未偿还债务的情形，但坦言，存在较大的短期偿债压力。
与此同时，公司长期借款也是高筑。2016-2020年末，公司长期借款分别达到1.88亿元、17.45亿元、9.54亿元、10.71亿元、22.25亿元和22.81亿元。
高负债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利息支出不断蚕食利润。2018-2020年、2021H1，公司利息支出分别为2.56亿元、2.39亿元、2.31亿元、1.21亿元。
另外，公司应收账款回收情况也不乐观。2017-2020年、2021H1公司应收账款分别为38.62亿元、42.95亿元、27.90亿元、16.19亿元、15.07亿元，各期应收账款占营收的比重高达93.42%、117.74%、77.01%、73.36%、239.59%。
2021年中报披露，公司应收账款账面余额为25.58亿元，其中按单项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为3.34亿元，100%计提坏账准备3.34亿元；按组合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为22.24亿元，按32.24%计提坏账准备7.17亿元，合计之下应收账款账面价值仅为15.07亿元。
负债累累叠加回款艰难，华西能源现金流紧绷。2020年、2021H1,公司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分别为3750.96万元、3923.50万元，而在2019年该数据还为7.02亿元。
如何破局？
上市10年后，焦头烂额的华西能源目前的出路在哪里？
有熟悉公司的人士向财联社记者表示，如今能够让华西能源摆脱困境的唯有两条路，一是出让股权引入“白衣骑士”，出手帮助解决债务及后续发展问题；二是奇迹出现，公司转型新材料、新能源能够在短时间内成功并带来足够现金流，同时出售现有资产以解决债务问题。
现有的情形来看，华西能源两条路同时进行中。公司方面回复财联社记者称，在努力做好现有装备制造、工程总包业务的基础上，一方面积极寻求业务转型，重点尝试向新能源、新材料领域拓展，例如：2020年合资组建陕西南洋镁创科技有限公司，已正式开展业务；2021年投资组建的华西矿物铸件公司，项目公司已设立，目前正进行生产场地整理。另一方面，通过资产处置，从部分投资回收期较长的投资运营项目退出，改善公司资产结构。目前公司正筹划张掖和昭通两个垃圾发电项目出售事项。
此外，华西能源还积极寻找战略投资者，通过合资、合作、并购、参股等多种形式，拓宽公司融资渠道，努力改善公司现金流状况，提升公司经营业绩。
但多年转型未果，“白衣骑士”不常在，华西能源能否在短期内破局，只能交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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